受訪專家: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研究員戴自祝
學校是落實教育、培養人才的平臺,其環境關係到未來一代的健康成長。而近日,英國劍橋大學和倫敦大學國王學院研究團隊發現,倫敦小學和託兒所教室內的空氣污染比室外更糟,尤其是在街道附近的學校,更易引發呼吸系統疾病。記者在採訪時瞭解到,英國的研究其實具有普遍性,中國學校同樣存在空氣質量差等問題。孩子們一天的大部分時間在教室度過,室內空氣質量問題不容忽視。
人多、屋小、有異味
英國這項研究發現,教室內人多、空間小,空氣難流通,污染物極易被“困”室內。兒童發育中的肺部長期處在空氣污染中,會導致肺功能下降,成年後更易誘發呼吸系統疾病。之前也有研究證明,受空氣污染影響的兒童更容易患哮喘,在高交通密度的道路附近居住或上學的兒童,會受到較高濃度的機動車廢氣影響,哮喘的發病率和流行度更高。
家住北京市朝陽區的楊雷(化名)今年10歲,讀小學三年級。《生命時報》記者在學校門口採訪時,活潑的楊雷說,學校規定,課間不允許到操場和過道走廊玩耍,除了要去洗手間,班上50個同學都必須在教室裏。楊雷說:“上完洗手間回到教室,常會聞到一股怪味,夏天還能開窗,冬天門窗都關着,屋裏味兒可難聞了。”六年級的姚萍(化名)也搶話說,冬天教室暖氣足,感覺很悶,有時候上課會犯困神遊。
北京市海淀區某小學的李老師解釋,課間讓孩子們留在教室主要出於安全考慮。一方面,教學樓過道和走廊較窄,學生追逐打鬧易發生事故。另一方面,課間只有10分鐘,就算讓學生到操場玩也不能盡興,若滿身大汗回來還會影響聽課效果。李老師說,課間教室門窗都會打開通風,報告廳、階梯教室等場所通常會安裝新風系統,保證空氣循環。
看不見的污染物有很多
針對英國的研究,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研究員戴自祝做了更詳細的解讀。他說,影響教室空氣質量的因素主要有以下幾類:
1.二氧化碳濃度過高。人本身的新陳代謝會產生各種物質,如二氧化碳,其本身無毒,正常大氣環境中的二氧化碳濃度基本維持在0.04%。但現在很多中小學一個班有40～50人,一些重點學校甚至超過60人。在這樣人員密集、通風不暢的環境中,二氧化碳濃度會持續攀升,使人體出現不同程度的中毒症狀:美國哈佛大學和伯克利國家實驗室的聯合研究證實,二氧化碳濃度達到0.1%時,人的判斷力、分析能力等工作表現就會受到影響;二氧化碳濃度爲0.1%～0.2%時,人會感到缺氧、昏昏欲睡;達到0.2%～0.5%時,會出現頭痛、注意力無法集中、心跳加速、噁心等症狀;而當濃度高於0.5%時,可能導致嚴重缺氧,造成永久性腦損傷、昏迷,甚至死亡。戴自祝表示,如果教室人均密度較高而又門窗緊閉,二氧化碳濃度可能高達0.3%～0.4%。
2.顆粒物PM2.5和PM10污染。這類微米級別的顆粒物多由室外引入,緊靠街道的學校污染更爲嚴重,尤其是霧霾時。學生身體仍在發育,各器官對外界的污染很敏感。中國環境監測總站的調查報告顯示,兒童患呼吸系統疾病與PM2.5和PM10的濃度呈顯著正相關,成年後患心血管病等慢性疾病的風險也相對較高。
3.微生物的傳播。由微生物(細菌、病毒)傳播的一些傳染性疾病,如流行性感冒、水痘、腮腺炎等,以及一些過敏性疾病,如蕁麻疹、過敏性鼻炎等,極易在封閉的教室空間裏交叉感染,既污染空氣,又危害學生健康。同時,供暖和通風設備若缺少養護和清洗,易滋生黴菌,不但起不到稀釋、過濾污染物的作用,還可能加重室內空氣污染。
4.其他污染物。老師寫板書揚起的粉筆灰,課桌椅和其他建築裝飾材料釋放的氡氣、甲醛、笨、氨氣和其他揮發性有機物等,這些不起眼的污染源也在影響教室內空氣質量。
改善從兩點入手
優良的室內空氣質量能減少師生患呼吸系統疾病的概率,降低缺勤率和醫療支出,提高學習效率。戴自祝認爲,改進教室空氣可從兩方面入手。
落實標準需嚴監管。其實,我國對室內空氣管理方面下了不少功夫,不斷制定和完善各類標準。早在1997年,我國就發佈了《室內空氣中二氧化碳衛生標準》,用於監測和評價室內空氣質量。之後陸續出臺了《中小學校教室換氣衛生要求》《住宅建築規範GB50386—2005》等,但效果不盡如人意。“缺的不是標準和規定,而是監管和執行。如果能真正做到落實,室內空氣的質量會有顯著的提升。”
優化教室通風系統管理。通風是解決室內空氣質量問題最基本和最有效的手段,最簡單的就是保持門窗打開。因室外條件限制(如污染較嚴重)無法開窗時,可採用新風淨化系統和空氣淨化相結合的方法。新風淨化系統將室外空氣過濾後引入室內,補充新鮮空氣;空氣淨化器可過濾和吸附污染物,如PM2.5、甲醛、粉塵等。除此之外,學校要定期對通風和供暖設備進行維護和清潔,避免設備積累黴菌、灰塵,造成室內空氣二次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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