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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必清赤腳醫生學西醫卻變“國寶級中醫藥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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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必清赤腳醫生學西醫卻變“國寶級中醫藥大師”

張必清發跡後捐資改建的中學以其名字命名

“說什麼‘師從祖父名醫’,只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張必清的同門師兄介紹說,其父是一位“打油匠”,祖父也只是一位普通農民。上世紀70年代初,張確曾追隨過因“文革”被“下放”到鄉村的一對醫生夫婦學習,但對方都是搞西醫的。

秦皇島中醫院的前院長範振域印證,當初考察張必清時並沒發現他懂中醫。“我能肯定,他的中醫知識不可能來自部隊。”第三軍醫大一位軍醫教材編纂專家告訴北青記者,我國軍醫系統對於中醫體系的納入是在2000年之後。

尋訪其成名發跡路徑,此前被宣傳爲“國寶級中醫藥大師”的張必清,面目越來越清晰。無論是早年他叫賣的“必青神鞋”,還是後來的“奇經療法”,隱身其後的都是張氏一脈相承的“掘金術”。

一擲千金的鄉村名流

安徽涇縣丁家橋鎮的村民們提起張必清來,多是一臉崇敬的樣子,但又語焉不詳。大家聽說的是張在外面“發了大財”,看到的是張回鄉時縣鎮兩級官員前呼後擁,使用的是張必清捐款援建的學校、大橋和公路,但是少有人能說出他是怎樣擁有的這些財富。“有錢不就是貴人嗎?農村人都這麼想。”後山村高公組的一位村婦這樣說。

在近期接受媒體採訪時,張必清曾表示自己只是擔任“奇經堂”的顧問,每月收入約1萬元。與此相比,這些年來他在家鄉留下的手筆顯然要大得多。

沿涇縣縣城向西南30公里,連接322省道和丁家橋鎮的,是一座跨河的“金水大橋”。橋北端有一座“功德碑”,上面鐫刻着修建該橋時所有捐贈者的姓名。其中在“本鎮在外人員”一欄中,排在首位的即是張必清的名字,隨後跟着他的捐款額“捌萬捌仟元”--這個數字不僅高於其他個人捐贈,而且比左面一欄“企業捐款”中的任何一家都要多。

這不是丁家橋鎮唯一留下“張必清”姓名的地點。在該鎮,“涇縣丁橋必清中學”的大牌子赫然入目,它的前身是原丁橋初級中學,該校在1997年接受張必清捐資100萬元、鎮政府投資120萬元,進行了改建,之後將“必清”的名字加入到了中學的名字中。與後山村衛生室毗鄰的鹿園小學,也接受過張必清的捐贈,校長吳金木表示該校擴建教輔樓時,曾接受過張必清捐資30萬元。另外,後山村“村村通”道路修建工程裏,也有張必清的1.5萬元……

這些年來村民們念着這位丁家橋鎮走出的“能人”的好,記憶中都是他十幾歲時做鄉村醫生的青蔥歲月。自他18歲當兵離家後,張必清留給這個鄉村的便是那些捐資建起的福祉上所負載的名聲。直到幾日前在電視上看到遠在北京那位“在樓上蓋房”的“教授”,這纔將此人與當地名人張必清聯繫起來,並且在媒體記者的追問下逐漸搜尋出了更多關於他的記憶。

赤腳醫生的中醫淵源

張必清生於1955年5月24日,出生地是後山村的前身之一省灣大隊。年少的張必清家境清貧,他是家中老大,身後有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除了父親,他一度是家裏唯一的勞動力

在先後就讀於鹿園小學和丁橋初級中學後,張必清成了當地的一名鄉村醫生--當地人稱作“赤腳醫生”。不過張必清年少從醫的原因,並不像宣傳資料中顯示的“祖傳中醫”、“師從祖父當地名醫張吉安”。在此前媒體報道中,有村民稱“當地沒有張吉安這位中醫”,有人則稱張必清的中醫知識“是從一位叫張威武的老先生那裏學來的”。說法不一而足。

8月15日,北青記者走訪了張必清當年的兩位“同門師兄”張必方(化名)和張必鬆。三名“必”字輩的同族兄弟年輕時曾短暫地師從一位叫做薛傳德的西醫。

1939年出生的張必方和張必清學醫同門、居住同村,對張必清的情況有較多瞭解。老人解答了外界對於張必清的幾點質疑。

其一,張必清是否出身中醫世家、師從祖父張吉安?師兄張必方否認了這一說法。他表示,張必清的父親叫做張時華,是當地一位“打油匠”(通過油菜籽榨油的一種工匠);祖父其實是一位普通農民。

“至於張吉安,這個人是有的。他又名張元慶,早年讀過私塾,後來做過‘鄉民代表’,是本地很有名望的一位老中醫。”張必方說,“但這個人說到頭就是和張必清屬於張姓同族,根本扯不上祖父的關係。說什麼‘師從祖父名醫’,只不過是個幌子罷了。”正在後山村衛生室坐堂的張必方,還特意在處方箋上寫下了這位神醫的名字--不同於以往報道,老人把這個名字寫作“張吉菴”。

其二,張必清年少時有無中醫功底?張必方解釋說,在上世紀70年代初,他和張必鬆、張必清曾追隨過因“文革”被“下放”到鄉村的薛傳德、石峯醫生夫婦。薛、石夫婦畢業於安徽醫科大學,是西醫臨牀醫學專家。目前,薛傳德和石峯人在安徽蕪湖,分屬於安徽皖南醫學院弋磯山醫院心內科和婦產科,兩人曾在《臨牀醫學》、《現代診斷與治療》等西醫學術期刊上發表多篇論文。

“那些‘中醫經絡’、‘奇經八脈’的學說,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學來的,”張必方說,“我們跟老師學的時候,沒學過這種東西。另外一同在縣裏的‘五七大學’(‘文革’時期用來培訓鄉村衛生員、醫生、獸醫的醫療培訓機構)上學時也沒學過。張必清可能頂多是自己看過兩本中醫的書吧。”

“他現在已經成了教授啦?”師兄張必方笑道。

很少坐診的科室承包人

資料顯示,張必清於1973年入伍到北京軍區,先是衛生員後到軍醫;1986年到秦皇島支持地方醫療科研工作,並任中醫醫院分院院長;1991年至1995年任秦皇島開發區醫院院長兼書記。

張必清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醫生”?至今這個問題在秦皇島仍然是一個謎。從張必清以“醫生”身份與部隊大院外面的世界開始發生關係以來,真正親眼看過他爲他人診治的同行寥寥可數。

秦皇島中醫院的前院長範振域是其中的一個。今年已75歲的範振域,1983年至1998年曾全面主持秦皇島中醫院的工作。由於此前在國家軍工企業醫院工作近20年,所以在上世紀80年代開始的部隊醫院逐漸向民間開放的進程中,他做了大量的努力。

範振域回憶,當年雖然部隊集中了很多醫療人才,但卻很少有成規模的綜合性醫療機構。當他在1983年主政秦皇島中醫院後,便以中醫院開設分院作爲平臺吸納一些部隊裏的醫生參與社會醫療。張必清就是在這個過程中受他邀請走出部隊大院的。

對於張必清的履歷中“任中醫院分院長”的說法,範振域明確否認。據他介紹,1986年,他曾經親自帶着秦皇島中醫院的骨幹醫師到張必清所在的部隊考察,當時張必清是那支部隊衛生所的主任。與其他部隊只對內部開放的衛生所不同的是,張必清那時就已經開始面向社會收治患者。

“張必清在部隊醫療系統受過培訓,這點是可以肯定的,但他那時的醫術沒有他後來自己說的那麼‘神’。”範振域回憶,當初決定與張必清合作,並不是因爲他醫術有多高,而是他與其他軍醫不同,已經有了面向社會的診療經驗。這在那個年代是很難得的。

於是張必清就在秦皇島中醫院的分院承包了一個科室,掛牌運營的時候算上張必清一共只有4名醫生。秦皇島中醫院另一位退休的骨科醫師表示,張必清當時承包的科室屬於分院整個內科的一部分,那時候沒有現在劃分得這麼詳細,主要診治的是感冒發燒的病人。

“骨科當時跟張必清他們在同一層,我很少看見他坐診。最初一年還能看見他到醫院來,之後就很難見到他了。誰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張必清承包的診室在中醫院分院存在了兩年。1988年年末,張必清以“賺不到錢”爲由退出,範振域並沒有挽留他,因爲他覺得張必清“心思不在治病”上。此後張便從範振域等人的視野中消失了,直到1991年突然成爲了新建的秦皇島開發區醫院的院長兼黨委書記。

靠神鞋發跡的大人物

在秦皇島,張必清成爲一個響亮的名字是在上世紀90年代,當時的他曾一度被視爲一個能在政商兩界“呼風喚雨”的大人物。他在秦皇島的出名並不是因其“醫術”,也不是因爲開發區醫院院長的頭銜,而是一件在那個時代著名的商品“必青神鞋”。

張必清在部隊時期的一位“戰友”,如今已是秦皇島一家大飯店的老闆,他證實了範振域的回憶。這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戰友”比張必清早三年轉業,在張必清退出中醫院分院科室的承包時,已在上世紀80年代中後期的“下海潮”中撈得了第一桶金。

“1988年時張必清很落魄,在一起喝酒的時候曾提到他在安徽老家做過一種鞋,可以強身健體,他覺得是個商機。”這位“戰友”說,“我當時也覺得這個點子不錯,或許可以掙錢。但是張必清以開發這個鞋爲由跟我借錢,我那時卻沒借給他。”

“之後張必清回了一趟安徽,具體回去多久我不知道。再在秦皇島看見他的時候是在酒桌上,他不但帶來了自己說的那種鞋,而且那桌上還坐着幾個‘領導’。”

當上開發區醫院的院長兼書記後,張必清並沒有像他這位“戰友”預料的那樣馬上鋪開他的“賣鞋產業”,而是先在開發區醫院附近搞起了“不動產”,先後上檔次的飯店、賓館、洗浴中心等開始落戶醫院周邊。兩年後的1992年,秦皇島從廣播到報紙上已到處都是吹噓“必青神鞋”的內容。

關於“必青神鞋”有沒有那麼神?據張必方介紹,上世紀90年代“必青神鞋”大賣的時候,丁家橋鎮的很多熟人都被拉進張必清的銷售網絡幫忙,而這“神鞋”在當地反而沒什麼銷路。張必方趁一次去上海出差的機會買了一雙“必青神鞋”,本着研究的精神將鞋拆開想一探究竟。在打開後,他發現這種“神鞋”的鞋底放置了幾片磁鐵,還有幾小盒被“熬製得很濃縮的食醋”。“這醋可能就有點兒活血祛風的功效。”張必方說。

張必清的另一個師兄張必鬆目前在鎮上“江南藥店”坐堂,他在研究過這名師弟的“神鞋”後也表示,這東西充其量就是個無功無過的保健品,治不了病。

但媒體確有關於“必青神鞋”的用戶出現負面效果的報道。《華商報》在2000年2月的一篇報道顯示,咸陽市某位村民爲了給父親治療糖尿病,在當地的“必青神鞋”專櫃花460元買了一雙。結果其父穿上該鞋兩天後,左腳心出現水泡,左下肢發青並喪失感覺,體溫開始升高。當時在西安市經營“必青神鞋”的左姓負責人說,該村民生命垂危是多年糖尿病引起的併發症,可能屬於產品使用不當。

中醫醫術來源成謎

隨着“必青神鞋”的推廣,張必清本人也被越捧越高。在1993年的一張《秦皇島日》報上,對張必清的介紹已經有了“跟隨祖父張吉安等皖南名醫,系統學習中醫”等“醫學世家”的描述。

張必清的中醫醫術到底從何而來,這到現在依然是一個撲朔迷離的問題。

“我能肯定的是,他的中醫知識不可能來自部隊。”第三軍醫大一位參與過編纂軍醫教材的專家告訴記者,軍醫的領域主要集中於西醫的燒傷、創傷科、骨科和臨牀外科等方面,我國軍醫系統對於中醫體系的納入是在2000年之後,即便到現在軍醫系統中涉及的中醫部分也基本集中在中草藥和中成藥方面,對於鍼灸、按摩這類幾乎沒有涉及。

範振域也表達過相同的說法,他當初考察張必清時並沒有發現他懂中醫,張當初在軍醫學校學習到的也全部是西醫的知識。

“腦子聰明”、“嘴巴好用”、“膽子大”、“能忽悠”,是許多丁家橋鎮衛生系統人士對張必清的評價。據稱,他的這張“好嘴巴”還曾在別的地方應用過。在給鹿園小學捐資時,張必清鼓動另一位同鄉--在廣東做石油貿易的張朝暉一同捐贈,結果在後者拿出15萬後,張的錢卻遲遲沒有到賬。

藉助媒體宣揚奇談

張必清兜售自己“奇經療法”的渠道有很多,多地的電臺節目中也都曾留下張必清的聲音。

電視欄目中的表現最是生動。某電視臺曾請到了張必清出任嘉賓。在節目中,這位“奇經療法”的創始人把穴位比作開關,把人的肢體和臟腑比作燈泡,說一按開關,就會對燈泡產生控制。他表示,這就是“中國中醫的經絡學說”。而在隨後的講解中,他表示這種獨創的“奇經療法”又有別於中醫經絡中的鍼灸治療,能做到“不扎針”。“奇經療法本身就沒有按照常規的方法、按照鍼灸書上的穴位來治病,所以說我們是以奇制勝。”他解釋說。

另一段節目視頻,則展示了張必清用“點穴法”在一分鐘之內治好胃病的神奇過程。在節目中,張必清先是對患有胃病的女孩進行診斷,隨後通過按揉女孩背部而讓其感覺“沒那麼疼了”。張隨後告誡觀衆,再胃疼的時候無需治療,按揉兩個特定的穴位即可緩解。

在記者拿到的一份“奇經堂”內部的宣傳資料中,包含着近百段張必清的“健康講堂”錄音,其內容包括:“奇經療法的最大特點是治病求本”、“奇經療法爲什麼可以治癒疑難雜症”,甚至還有“奇經療法專門解決大醫院解決不了的問題”。在這些資料中,張必清一面宣傳“奇經療法是中西醫的完美結合”,另一面又對西醫理論進行顛覆式的評判,如“千萬不要以爲只有藥物才能治病”、“降壓藥危害極大”、“降糖藥不治病還有副作用”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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